“所以我干爹这些日子里竟是在忙这些吗?”

    惜卿自问自答般的上了马车,心中想的却是景麟鸣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即使他之前拒绝了皇帝和程霁泽的拉拢,但是在干出挪用官粮这种大事后,程霁泽依旧在最短的时间里帮他兜了底。

    不过景麟鸣心中应该也是有底气的吧。

    惜卿想起之前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架势,觉得自从他打了几场胜仗回洛阳之后,主动权似乎一直都在他的手里,皇帝抢着要跟他合作,被拒绝了也不恼,廖镇裕更是一早就沉不住气、丢出廖玉熙来对付他。

    但他的优势又是那样的简单,那就是手里的军队战斗力高、人数充沛。

    看来“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真是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适用啊。

    白恪跟在惜卿身后,也一同上了马车,听到惜卿说了这样一句话,微微思索了下,回道:“差不多是这样,程仆射有心向景将军示好,这点大家都很清楚,本以为景将军迟迟不回应,这事便没了下文,谁知道他最后竟是收了郎君您当主簿。而且挪用太仓官粮和处置渎职官员这两件事,分明也是您的建议,要知道李廷尉正是看了您的状告文书,才下定主意要彻查太仓署官粮贪腐情况的。”

    说着说着,白恪望着惜卿的眼神就肃然起敬了起来,心想这程仆射一把带大的干儿子果然不一样,别看年纪小,但对付起这朝中的老油条们却是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找出了解决流民问题的突破口,这下那群人就算是还想往景麟鸣身上泼脏水,那也得先把自己身上的破洞给打好补丁再说。

    惜卿被他这眼神看得有点不太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烫,十分谦虚的推辞道:“竟是这样吗?不过这也并非我一人的功劳,还是多亏景将军有勇有谋,不然我就是想出一千个法子,没人愿意采纳,依旧是没有用的。”

    白恪刚才提到了廷尉李代平,说他是因为她的状告文书才开始打算彻查太仓署的贪腐问题。

    惜卿心里却并不这么认为,之前她见过在廷尉司任职的小吏所撰写的卷宗,仅他一人所负责的就有好几摞,而惜卿看到的还只是皮毛。

    但是就是这“皮毛”,依旧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那真的是把朝中官员干的缺德事给一字一句的给记下来了。

    廷尉司收录案件卷宗的方式,有点《史记》纪传体那意思,基本上每位官员在廷尉司里都有以其姓名来分门别类的厚厚的一摞罪证,这些罪证大多由状告人指出,而小吏们除了记录,还要进行简单的推断审理。

    你要问推断审理之后又要怎么做,那他们也只能说: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自秦汉以来,廷尉司盛产酷吏,但酷吏的产生,却又与皇权政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酷吏是称呼用严刑峻法的官吏,是封建社会条件下皇帝实施的打黑策略之一。酷吏专门和豪强做对,用21世纪的词来形容就是热衷“打黑”。酷吏的政绩大都相当突出,尤其是善于强化治安。

    酷吏是君主专制政治的产物,也是其牺牲品,需要时可重用,不需要时则抛弃。